姜云姝和萧奕在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看不懂卫逢英这个人。若说有情,他处处做的都是无情事,若说无情,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痛苦又实在不想作假。”

    萧奕却是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。

    虚伪,懦弱,又愚蠢。

    “他在后悔。”

    后悔?后悔什么呢?

    是后悔自己与杨氏的过往,还是后悔自己之前怠慢了沈氏,亦或是……

    姜云姝不懂,不过,不管因为什么,他的确该后悔的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“事至今,您可曾后悔?”

    沈家老宅,常嬷嬷手里捧着姜云姝刚刚差人送来的和离书。

    沈氏摇头。

    “从未。”

    她心里明镜儿似的,若是自己选择忍辱负重,一定能拿捏住卫逢英,她从未将杨氏的存在看在眼中。

    可是她不愿意。

    卫逢英与她夫妻恩爱,她愿意与卫老夫人斗法,好好经营自己的日子。

    但如今卫逢英与别的女子有了首尾,甚至生了孩子,她自然觉着不值。

    “这是公子派人送来的,您收着吧。”

    沈氏接过了那一纸和离书,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,这是她用近二十载的光阴换来的结果。

    当年那个与她互生情意的少年郎,终是变成了陌生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并不后悔,只觉得解脱。

    “从此以后,我便是自由身了。”

    是啊,自由了。

    从此以后,她再不是谁的妻,也不再是谁家的儿媳,不用再为那所谓的孝道委屈自己。

    沈氏拿起手边的婚书,毫不犹豫的扔进火盆。

    这婚书,曾经是卫逢英亲手所书。

    婚书被火光吞噬,仿佛带走了所有不堪的曾经。

    火光映照下,她合上双眼,唇角却缓缓勾出了一个浅淡的弧度。

    是夜。

    姜云姝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    虽说萧奕已经给她出了主意,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犯琢磨。

    她一直在想,给姨母下毒的如果不是卫老夫人,那是谁?韩氏还是吕氏?她觉着都不太像,而且据她所掌握的消息,那俩人并没有足够的动机。

    这太奇怪了。

    她心里不爽快,便也不想让别人舒坦。

    “天冬,叫人往卫家去个信,就说明天咱们家去收嫁妆,届时会一件一件在他家门口清点,若有一件东西对不上,别怪我翻脸无情,请他们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扬州富庶,每到夜间坊市灯火阑珊,宵禁也比盛京宽松许多。

    今晚月色很美,卫家却无一人有心去赏,无他,全是因为姜云姝差人来送的这条消息。

    随着卫逢英也被锦衣卫逮去了,卫大老爷也不复先前的嚣张,生怕沈家人不讲情面,自己也被锦衣卫无缘无故的抓去。

    他烦躁的在花厅走来走去:“你们说那锦衣卫姓萧的跟沈家到底什么关系?怎么对姜云姝那死丫头惟命是从?这扬州的官都是干什么吃的?怎么就没一个人管管这事?”

    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大哥,要不咱们把换出来的东西都送回去吧?”

    卫三老爷本来就是根墙头草,他之前的确眼热,打了沈氏嫁妆的主意,可是随着沈家咄咄逼人,他早就心生退意了。

    卫大老爷咬牙切齿,不甘心。

    吕氏转了转眼珠,道:“天干物燥,不小心走水烧毁了些许也是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