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看着沈崇清身后严阵以待的禁军,冷笑着道:“朕败就败在对你太心慈手软!”

    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已经匍匐在地,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沈崇清淡淡道:“都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这些人屁滚尿流地离开,与此同时,一小队禁军抬着桌椅,拎着食盒进来,很快在地上摆好了一桌席面。

    沈崇清先坐下,拿起酒壶给对面位置和自己面前的酒杯中都斟满了酒,道:“喝一杯吧。”

    一杯浊酒,了却半生兄弟情。

    虽然在皇上那里,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皇上摇晃着走下来,脚步虚浮,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。

    他在沈崇清对面坐下,冷笑道:“现在和朕平起平坐,高兴了?”

    沈崇清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,道:“我原本以为,你会问我失踪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用问吗?我原本就知道是你故弄玄虚,其实暗度陈仓,意图不轨。”皇上冷笑连连,“道貌岸然的东西,我看你百年之后如何对娘交代!”

    沈崇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“我敬你。”

    皇上别过头。

    沈崇清也不勉强,自己把满杯酒又是一饮而尽,看着桌上的菜式道:“这些都是皇上喜欢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沈崇清,成者为王败者为寇,不用跟朕绕来绕去!”

    沈崇清道:“你我之间,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?”

    “你心知肚明!”

    沈崇清自嘲地笑了,他竟然还想着皇上能认错。

    做了那么久的九五之尊,被人众星拱月一般地奉承,说一不二,皇上又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?

    他从袖中掏出一道圣旨,起身递到皇上桌边。

    皇上对他有所怀疑,以为他藏了什么暗器,不自觉地起身后退,满脸警惕。

    “先皇遗旨。”沈崇清淡淡道,“现在这种形势,我需要暗算你什么?”

    谁为刀俎谁为鱼肉,他们两人都很清楚。

    皇上咬着牙齿重新落座,把明黄色的圣旨打开,嘴角含着不屑。

    只是当他看完后,忽然发疯一样地撕扯圣旨,咒骂道:“沈崇清,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地矫诏!我才是父皇名正言顺的儿子,他怎么可能把江山交给你和你儿子!痴心妄想!你这乱臣贼子,谋朝篡位,休想洗清,你们会遗臭万年!”

    “从前名声被诋毁之时,你痛惜万分,那时候我对你说,‘我死之后,哪怕洪水滔天’,现在我依然没变。”

    不管皇上是太子还是辽东王的时候,只要他需要,沈崇清为他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,一心一意向着他,因为他们是一母所出的兄弟。

    沈崇清可以为家人手染鲜血,可以付出一切。

    然而从先皇驾崩,皇上登基,不,在更早之前,在皇上知道了沈崇清其实是他真正同父同母亲兄弟之后,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“或许现在我带人逼宫说这话很可笑,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,”沈崇清目光苍凉,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夺取你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