抢救室的红灯亮起，这是邵霆第三次进去。
江皓抓着自己的头发，坐在长廊的椅子上，一颗心慌乱的无所适从。小助理已经去通知邵家人了，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张嘴。
一旁的裴顾贴着墙站着，脸上都是淡漠的神情，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离开。
突然，抢救室的门开了，江皓立刻迎上去，裴顾慢了一点，也跟了过去。
他想替舒瑶听听，那个混蛋会有个什么结局。
“谁是病人家属？病人现在有意识地拒绝抢救。”
拒绝抢救？
江皓一脸难以置信的悲伤，忍不住对着手术室吼出来。
“邵霆！你个王八蛋！你要抛弃兄弟吗！你个王八蛋！”
如果不是医护人员拦着，他已经冲进去大骂邵霆一顿了。
一旁的裴顾也忍不住惊愕，邵霆居然放弃治疗？
因为小瑶么？
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他的心头，顾裴再次红了眼睛，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。
小瑶，他好像真的后悔了，可是你看不见了，不是吗？
衣领猛地被揪住。
江皓在他耳旁怒吼：“够了吧！还不够吗！他已经不想活了！还不够吗！裴顾，如果嫂子在，她也不想看着邵哥这个样子吧！”
“你说句话啊！”
他疯狂地摇晃着裴顾，裴顾却一声不吭。
此时，身后一声声绝望的哭号传来，是清醒过来的邵母、邵父还有邵雯匆匆赶到。
“医生，求你救救他，他还那么年轻！”邵母一把抓住一生的胳膊，就要下跪。
裴顾眼里的酸涩再也忍不住，背过众人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。
小瑶死的那天，他也是这么求医生的。
小瑶啊，你看见了吗，那个混蛋真的把你经历的一切都经历了。
可是我还是不想同情他。
不想放开你，怎么办？
在周遭的混乱里，裴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够了，让我见见他。”
......
躺在icu病床上的邵霆脸色几乎没法看，上半身裸露着贴满了冰冷的仪器，只能任人宰割，哪里还有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嘴角的血渍还在，似乎用了什么药物，他的意识很清醒，医护人员列队在边上，防止出意外。
其他人都只能隔着玻璃往里看。
裴顾进来的一瞬间，邵霆的目光聚焦了过来。
裴顾以为他会求饶，求自己把盛舒瑶的骨灰给他。
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嘴，虚弱地开口，“她，也这么疼？是么？”
裴顾摇头，一双眼睛毫无波澜。
“她，比你疼多了，十倍百倍都不止。”
邵霆对这样回答，反应是很平静地合上了眼睛，而后艰涩地说。
“是啊，我对不起她的地方何止十倍百倍。”
他没睁开眼，仿佛在回忆什么。
“我第一次见到她，还是十三岁，大人的聚会里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喝橙汁。她也看到了我，笑得很可爱。”
“那时候我知道，我们有婚约，以后我一定是要娶她的。”
“我也知道，她喜欢我，一直都喜欢我。”
裴顾闻言，声音难以控制地颤抖着，“所以你就仗着她喜欢你，欺负她，漠视她，侮辱她！害她家破人亡吗！”
邵霆沉默了，他没有任何力气替自己辩解，也不想辩解。
他可不就是一直仗着小哑巴喜欢自己，骂也骂不走，冷也冷不走。
所以放心地肆无忌惮吗？
他的力气越来越弱，监视仪的警报声却越来越响，周围的医护人员一脸紧张随时都要冲上来。
邵霆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别上前，眉宇间是忍受着强烈痛楚的隐忍，可是他还是沉稳地看着裴顾，一字一顿地说。
“我不是想获得你的同情，她的骨灰你安置吧，找个会下雪的地方，她喜欢雪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似乎力竭了，歇了一会儿又说。
“跟着我，她会不开心的。”
“我不要骨灰了，亲自去找她赎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