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张赫曦,其实苏蘅也吃不了这玩意儿,那一股子腥味扑鼻而来,就算是浓厚的腌料也挡不住,她是不吃的,可她瞅着张赫曦的表情,憋住笑意,默默推过去,好心地问:“你要不要尝一口?”

    张赫曦喉结处微动,似乎是咽了一下唾沫,脸颊也紧绷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吃吧。”

    硬生生地回答了三个字。

    苏蘅哪能乖乖听话,故意把那盘生腌端起来,往他的脸边凑近,还笑眯眯地忽悠道:“我以前尝过的,你应该很少来这种店,肯定没试过,这种很新鲜的,你尝尝~”

    “拿开。”

    张赫曦斜了她一眼,那焦灼的目光简直快要捎带上些许杀气了。

    苏蘅手上一抖,差点摔了盘子,连忙乖乖放回去,冲他笑了笑,不敢再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张赫曦低着头,抬起皓腕,掩了下口鼻,脸色仍然青白未消,似乎是忍住了想吐的冲动。

    见他这样,着实有点可怜了。

    苏蘅把生腌拿走递给了旁边美滋滋的谢萌萌。

    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枚黑糖话梅,低声喊了张赫曦的名字问: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林璐接吻时,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裙子吗?”

    张赫曦浑身一僵,微微失神。

    苏蘅趁机把撕开的话梅糖塞进他嘴里,舌尖尝到酸涩后,张赫曦马上反应过来了,眉心微微拢起,刚想吐出来,这时又有一股黑糖特有的浓郁香甜在嘴里弥漫开,让他忍住了,渐渐地,似乎也没那么想吐了……

    侧过头,眼里是苏蘅那张讨厌的脸,总是笑眯眯的,“小张董,不必感谢我哦。”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这样照过镜子,一看就假惺惺的,让人感觉不到真诚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我和林璐……”

    张赫曦问到一半,戛然而止,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沉闷,似乎还有些不易捕捉到的难堪。

    苏蘅忍不住笑了,笑得咧起嘴,眉眼弯弯,闪过慧黠的黯芒,“谁让你们在学校的楼梯间干这种事,就算是放学后,也还是会有人经过的……我看见了,林璐那天穿的是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,脖子上还用淡黄色的丝巾系了蝴蝶结……你跟她接吻的时候,手好像不知道该放在哪里,一直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裤子口袋……那应该是你的初吻吧?”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忘了,可原来还记得很清楚,连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,都一一浮现在脑海。

    张赫曦没有回答她。

    不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,她倒是无所谓,当初倒是被深深刺痛过的,可和后来她经历过的那些相比,这点痛早就不值一提,若不是此刻忽然想起来,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……

    只是张赫曦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了些,斜睨了她一眼后,笼罩在俊脸上的阴郁越来越浓重,而他瞋黑的眸,仿佛结了一层冰,能够把人给冻死……

    苏蘅被他眼里的寒意刺了一下,冷不丁地,胸口漏了一丝风,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。

    看来他很不高兴,那种时刻被偷窥了……

    可是——

    既然如此……

    早上还敢把车停在公司楼下,不顾路上行人的目光,明目张胆地来吻她……

    苏蘅被他前后自相矛盾的行为给整得郁闷了,根本弄不明白,他这波的变脸是什么情况……

    要不然他认为他和白月光接吻是件神圣不可侵犯的事,和他吻别人是两回事……

    如果是这样,那她的确踩雷了。

    可今天她也很累,没那个心情去哄好他。

    苏蘅调整了坐姿,把头转向另一边,去听谢萌萌和其他人津津乐道,讲着一些有趣的笑话。

    桌下的手腕倏地一紧,被扼住了,传来不得安生的痛,这痛楚,越来越狠厉,也越来越钻心……

    苏蘅抿紧了唇,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,心里却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想要这个纷扰的世界安安静静走开一会儿,为什么,每个人,每一刻就是不肯放过她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