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赫曦不能不防着她。
就像苏蘅也不能不防着他一样。
他们已经变成这样的处境了。
“你最想要的，我可能永远都给不了。”
他这样回答她，心里是清楚的，苏蘅不会失望。
她从不期待他。
可张赫曦说出来后，还是忍不住侧目，想要从她沉默的表情里，找出她的一丝不甘心。
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甘心如此。
每天，每一秒，他都在期盼着……她能为他做出回应。
而那个不想懂的人，永远只会装聋作哑。
她想要的，并不是只有他可以给，而只有他能给的，她不想要。
这样一想，他嘴角的弧度带着淡淡的自嘲，眼神十分冷峭。
年少时，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，直到长大后，才慢慢发现，他让自己变得一个出色的人，他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世界，改变不了他的家人，也改变不了她。
他对苏蘅的了解，远远比苏蘅自己知道的，还要多很多……
如今的苏蘅，内心住着一只怪物。
她不在乎，哪怕自己会被吞噬干净，会因此而变得面目全非……她早就不在乎了。
他无法丢下她不管，更不能给予她强大，岁月那么长，可匆匆几十年就是一辈子，他也不知道这个欲盖弥彰的局面，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……
那就维持到，不能再维持的那一刻吧。
…………
这次他们抵达的地方，是一家叫梨花楼的戏园子，是旧时代的官员府邸改建而成的。
利少艇比他们先到，已经选好了地方，他们一进去，就被穿着盘扣短马褂，带着瓜皮帽的小厮引路，直接带到了黄板腔的包间。
一张八仙桌，四张太师椅，对着门的那面墙壁，被凿成了小型露台，两扇落地窗，两扇落地的玻璃门，和对面的水榭戏台，只有一条独木桥相连，可以坐在这间房里听戏，也可以走过桥，直接到戏台下面的三张桌椅去看戏，当然，那三张桌椅就相当于飞机上的头等舱，演唱会上的第一排，要么是身份不同凡响，要么手里的钱绰绰有余，而一般人都不会吃饱了撑着，去花这份冤枉钱……
“你们来了。”
利少艇笑着和他们打招呼，他也是刚来一会儿，张赫曦和苏蘅进去时，恰好碰到送茶水的出来，而红木的方桌上，放着刚沏好的盖碗滚茶，白雾袅袅，利少艇都还没来得及下嘴，他特意指着刚上来的八道点心果子，招呼苏蘅：“来来~阿蘅~都是给你点的~”
苏蘅真心觉得张赫曦的这圈子朋友里面，利少艇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一个。
听到他叫自己，苏蘅落座时便笑着追问：“艇爷今天一个人来的？”算是回应他。
利少艇颔首点头，瞅着坐在对面的张赫曦说：“是啊，这地方还是赫曦挑的，挺好的，适合谈事。”这时外面又给他们后来的上了两碗滚茶，利少艇叫住小厮，另外要了一碗桂花酪给苏蘅。
这般照顾，算是格外有心了。
对比之下，苏蘅更是懒得去瞟一眼左边的某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