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下楼的时候,时颂站在楼梯口,不经意间看到客厅里温馨的画面时,原本强撑着的镇定,忽然隐隐有要土崩瓦解的趋势。

    眼眶顿时泛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只见雪白的宣纸铺在上好的白玉桌面上,男人坐在轮椅上,垂眸写着毛笔字,落笔之处宛若游龙,沉稳而苍劲。

    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,面色温情的磨着墨,时不时的轻笑着夸赞几声。

    他们恍若天生一对般,流露着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
    签离婚协议的时候,她多洒脱。

    此刻,这种刺痛就有多沉重和明显。

    臆想之中,她会洒脱的离开,也算是全了自己仅剩的尊严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,那种卑微的情绪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时候,才更会深切的感受着这苦楚的滋味。

    似是察觉到有人看过来,向珊珊不由得抬头。

    在看到时颂的时候,她眸中出现明显的忌惮,但很快被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时颂,你不是请假离开深城了?怎么会在这啊?”向珊珊诧异又温柔的问。

    薄寒骁停下毛笔,也随之看上去。

    时颂攥紧的手指,几乎嵌入肉里,但脸上依旧挂着浅笑,“今天刚回来的,这次来庄园,是之前走得太急,没来得及签离职合同,这次特意来补上。”

    “离职合同?”向珊珊不解。

    走在后边的秦臻,连忙解释,“时颂不在家里做佣人了,来结算一下工资,顺便签一下解约合同。”

    向珊珊了然的点点头,对秦臻说,“秦姨,你多给时颂结算一些工资吧,她之前做得很好,也很辛苦。”

    秦臻不太自然的应下,“我给的也不少。”但是时颂没要。

    时颂压下心头的异样,轻声道,“我先走了,不打扰各位了。”

    她快步离开,生怕再多看一眼那种场面,心里会更难受。

    秦臻让张妈送她,临到门口的时候,张妈止不住嘀咕说,“现在珊珊小姐重新住进来了,你可千万别带你的那些狗来,珊珊小姐她对狗毛那么敏.感......”

    张妈话未说完,时颂便打断她,“以后我都不会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张妈愣了一下,就看到时颂快步走出了庄园。

    而客厅里,薄寒骁面不改色的写完所有的字,才收起了笔。

    向珊珊看着他的字,面露欣喜,“谢谢你寒骁,从小到大,你的书法都无可挑剔,我老师最喜欢行书了,可我一直都写不好,他若是收到我这份礼物,一定会很开心。”

    她仔细将笔墨放开,只等干透了。

    薄寒骁用纸巾擦拭着手指,默了默,道,“我有事出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他便驱动轮椅,离开了客厅。

    听到外边传来车子离开的声音,向珊珊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,捏住宣纸的手紧了又紧。

    走在梧桐路上,时颂的手脚都冰冷的厉害。

    转眼已经到深秋了,晚上的风能刺入骨髓般,令她身体忍不住的打颤。

    她有些后悔让司机这么快的离开,致使她犹如丧家之犬似的,狼狈的在夜里晃着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辆车缓缓的停在她面前,拦住她的去路。

    车窗落下,露出男人半张精致的面容。

    “上车。”他语气生冷。

    时颂揉了揉小腿的位置,但咬着牙没停下,绕过车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反正都要离婚了,还装什么绅士!

    谁知,下一刻,车子忽然撞向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