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不觉得这样无条件放任她为所欲为,就是代表对她无底线的爱。

    相反,裴渊对她越是放纵,时颂心底的不安越是逐渐放大。

    试想,谁会对这样一个与你在二十几年并无半分亲情,还会言辞挑衅你的人,生出好感并且无限宽容?

    时颂觉得这根本不可能,除非裴渊在打什么别的主意。

    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,她心里有太多的困惑,愤怒以及怨恨,感觉眼前的裴渊和这座年份久远的宅院,如同一个巨大黑沉的漩涡,里面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黑暗,要把她吞噬进去一样。

    而如今,她已经踩在漩涡的中央。

    怀揣着这份复杂的心情,时颂被带到了主楼的一间卧室。

    看起来有些陈旧,但收拾的格外整洁。

    每一件物件似乎都大有年头,有种岁月沉淀的温柔。

    时颂打眼扫过,视线落在客厅摆件架子上的雕刻上,不由得被吸引着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踮起脚尖,欲把雕刻拿下来看,余光看到带她来的女佣嘴唇嗫嚅,似乎欲言又止,但最后却没制止她。

    时颂把玩着雕刻,上面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新婚夫妇。

    男人长相帅气俊朗,眉宇之间有种淡淡的书卷气,正垂眸看着怀中笑容灿烂的女孩。

    而女孩五官温柔可人,哪怕只是木雕,依旧可见她的绝色,有江南烟雨中朦胧的诗意,又有草原辽落中落落大方的典雅。

    他们真是天赐的一对儿。

    这是时颂看到雕刻之后出现的第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她也没错过自己把玩雕刻时,身边女佣战战兢兢的模样。

    似乎很担心她会弄破着这雕刻一样。

    时颂眼皮动了动,佯装手一松,这雕刻要掉在地上的样子。

    谁知那女佣惊呼一声,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她脚边,企图用她自己的身体接住这雕刻。

    时颂也只是虚晃一枪而已,下一秒就把雕刻稳稳的攥在掌心里了。

    “这东西很贵重吗?”

    时颂低头看那女佣,她还跌在自己脚边,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。

    伸手去搀扶她,结果被女佣小心翼翼的躲开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,我自己起来就好,不劳您亲自扶我。”

    时颂也就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女佣讲的是法语,看样貌应该是F国人。

    因为来这里之后,时颂见到的每个人都不是本地人。

    “这雕刻很漂亮,而且没有落尘,你们经常打扫吗?”

    女佣弯着腰,回复她,“是的小姐,这是灵儿夫人亲手雕刻的,家主特意吩咐过一定要小心擦拭,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坏,否则家主会生气。”

    她似乎很畏惧裴渊,说话的时候,声音都有点打颤。

    其实,刚才时颂和裴渊对峙的时候,就留意到,那些守在周围的女佣,都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。

    看得出,裴渊的威慑力其实很大,并没有表面那么好说话。

    也是,能维持这样一个家族的家主,又怎么会心慈手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