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罗宇！”
入夜之后，伙房这边就忙活起来了。
如今入冬了，各处需要热水的地方很多，为了保持各个院落热水的供应，他们十个人自动分为五组，每两个人一组，开始晚上的工作。
罗宇今夜负责砍柴。
他手脚齐全，但力气不大，之前刚来的时候一直被人嘲笑是个秀才身却没有秀才命，后来大家熟悉之后那些人就再也没有这样说过他了。
罗宇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看了一眼，就见是李大用仅剩的一只手推着推车走了过来。
“王爷那边要水了，你赶紧准备一些热水。”
罗宇眼眸一闪，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最后一块柴火给砍出来，一边好奇问道：“王爷今日白天不是沐浴过了吗？怎么还要沐浴？”
李大道：“小王妃把衣服弄脏了，说是要沐浴之后再回家。”
李大说着笑了起来：“小王妃对咱们玄王府熟悉信任也是好事啊，王爷就是太冷清了，这个时候有小王妃这样的小火炉温暖王爷是大好事。”
“你麻溜点，别叫小王妃等太久了。”
林南衾年纪很小，加上因为从小吃苦，个头也小，墨玄渊爱叫林南衾小家伙，玄王府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“小王妃”，后来被其他人听见了，也就这么喊了起来。
大家伙之后都跟着喊，墨玄渊知道了也没纠正，于是大家都这么跟着喊了下去。
“好。”罗宇没再多问，想到林南衾要用浴桶，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一趟专门放置浴桶的房间。
两个小厮正努力把浴桶抬到小车上。
罗宇见那是墨玄渊经常用的，心底咯噔了一声，迅速开口说道：“你们等一下。”
两个人停下来，见是罗宇，纷纷笑着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是想，小王妃毕竟是姑娘家，虽然跟王爷即将成婚，但这不是还没成婚吗？咱们府里有很多新的浴桶，你们就拿那个去吧，不然被其他人瞧见了，还觉得咱们对小王妃不好呢。”
“有道理啊。”
两个人赶紧把浴桶搬下来，又换了个新的上去。
罗宇看见他们这么轻易就相信自己的话，眼底闪过一点复杂，转身离开。
浴桶被抬了出来，罗宇没再去注意身后的情况，伸手拉开门。
门外是墨玄渊以及林南衾。
整个伙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格外安静沉寂。
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烧火景象好似变成了一场梦。
罗宇四处看了看，忽然明白了什么，叹息一声，看向墨玄渊：“看样子王爷已经知道了。”
李大跟王二狗从一边走出来，眉眼里带着沉痛以及难以置信：“竟然真的是你？你为何要怎么做？”
罗宇从看见墨玄渊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大概已经被看穿了，只是他心存侥幸，可当李大跟王二狗出来的时候，罗宇脸上掠过一点慌乱，但很快又被他按捺下去。
他沉声笑了笑，摇头说：“没有为什么。”
林南衾道：“因为七年前的兵祸。”
“什么？”
李大跟王二狗万分震惊地看着林南衾。
林南衾道：“罗宇本来是正儿八经的文人后代，他的祖父从前是大儒，有很多门生，但七年前某一夜有一群外来的将士造成了兵祸，当时京城有百人死亡，其中罗家，满门被灭。”
“外人都说无一生还，可事实上，罗宇活了下来。”
“罗宇原本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文人，一旦参与科举，状元之位怕是都不在话下，但是家里出事之后，罗宇失去了斗志，他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了消息，说罗家遭遇的那场兵祸是玄王为了排除异己故意放纵的，后来玄王还利用这场兵祸得了皇上不少赏赐。”
“便认为兵祸的主谋真的是玄王，他对玄王含恨在心，跟某些厌恶玄王的人一拍即合，成功想出了这么个法子，他混入玄王府，很快就跟你们打成一片，顺利进入伙房工作，这么多年，他一直都在给在玄王投毒！”
众人听得目瞪口呆。
伙房的人之前已经听流城说过这件事了，他们当时不相信，可流城说让他们按照平时的样子来就行，他们自然能找到真相。
一开始他们心底也很忐忑，生怕这件事是真的，但又怕找不到给王爷投毒的人，心底焦虑不已。
可如今他们终于确定投毒的人就是罗宇的时候，还是有一种失望的感觉。
他们是真心把罗宇当成了自己人。
可罗宇却根本不在乎他们。
“为什么？”
王二狗万分不解地问道：“为什么要找王爷报仇呢？那年的兵祸，的确就是一群外来流兵进京城来杀人啊，是王爷替你们全家报仇雪恨了，你为什么要对王爷下毒？”
罗宇见事情败露了，也不再伪装，阴冷一笑，说道：“世上哪里就有那么巧合的事？我祖父才在朝堂上弹劾了玄王，当晚我们全家就被杀，而且玄王最后还制服了那些流兵，得了赏赐，明明那些人都是军中不服从玄王的人，被玄王推出来送死的，为什么要我们家承受这一切？”
林南衾看着愤世嫉俗的罗宇，摇摇头，有些无奈地说：“你可真是大错特错。”
“什么？”
林南衾看着罗宇说道：“当年的兵祸，我也听我父亲分析过一二，虽然真相如何只有死人才知道，但你只听一家之言就来谋害玄王属实愚蠢！”
“那一年你只知道你祖父弹劾了玄王，你可知道为何弹劾？”
罗宇当时年纪还小，自然不知道知道是为什么，看他满脸茫然的样子，林南衾冷笑一声：“我看你读书也是读到臭水沟里去了，你祖父当年是坚定的保皇党，玄王当年是怎么让朝堂更迭的你祖父知道，而且你祖父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事，无法改变。”
“他只是因为看不顺眼玄王就连亲父都敢下手，所以不愿意叫他如意，才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弹劾他罢了。”
“当时造成你祖父被设计的最根本原因是那篇《告百姓书》！”
罗宇浑身一震：“你、你怎么会知道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