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睡沙发?”
这也太可笑了。
他虽然爱她,愿意纵容点,但还没到这个地步。
谢蓁却裹着自己的被子,缩成一团,戒备地凝视着周蕴礼,眼睫被晕成一片的昏黄,“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勉强我的吗?”
“那也不代表我不能睡床上。”
周蕴礼说着要靠近,谢蓁却轻抽鼻息,以楚楚可怜的姿态面对他,让他进退两难。
他们互相拧成两股绳。
僵持着。
看谁先认输。
事实证明,在谢蓁面前,周蕴礼又完败了。
他拿着枕头,面无表情,的确是疲惫了。
音色很沙哑,透着浓浓倦意。
“你早点休息,我睡沙发。”
谢蓁松了口气,安然倒在床褥中,用被角蒙住脑袋,灯没有关,透过层层布料和棉絮间,能看到晕花的光亮,很柔和,在那样的柔和中,她陷入睡梦中。

沙发并不好睡。
周蕴礼将近一米九的身高,躺在上面,双腿都要蜷缩着,因为环境不合人意,他很早便醒来,洗漱穿戴好,谢蓁还在深层睡眠中。
她睡得鬓角起了汗涔涔的湿意。
周蕴礼伸手,将黏在谢蓁脸上的头发拨开,盯着她因为均匀呼吸下而起伏的鼻尖,还有那层白里透红的皮肤,沾染着一层薄薄的绒毛。
像是成熟水蜜桃的表层。
他俯身,在她眉心留下一枚清清浅浅的吻。
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,谢蓁都是爱犯困的,在佛德时读书时就经常赶不上早课,连考试都会因为睡过头而错过。
周蕴礼早点叫她,还会被她耍赖皮地埋怨,“就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行吗?”
周蕴礼冷冽地斥她:“不行。”
谢蓁睡过了头,醒来时过了早饭时间。
初一热闹。
等她匆匆忙忙赶去,来拜年的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走了一批又一批,全由申嘉歆和周庭书接待,周蕴礼也在一旁,这一天,他们难得都装出家庭和睦的样子。
连周康和申嘉歆都是一副恩爱的样子。
谢蓁到时,周康正因为周庭书在他母亲那里留的时间太久而训斥他,申嘉歆在一旁帮着圆场,说好话。
她嗓音柔,真心想帮周庭书说话,每句话都说得面面俱到,让谁都气不起来。
没人注意到谢蓁。
她趁机进去,坐到周蕴礼身旁,他指腹轻搓,搓掉了包裹花生的皮儿,露出里面白胖的果仁,斜眸过来一眼,仿佛在说:“醒了?”
随即将两颗花生放到谢蓁掌心里。
周康在那边冷哼一声,打断这片温馨,呵斥着周庭书时,丝毫不见温情,“养你这么多年,还是不记好。”
周庭书不是周蕴礼。
脾气好得出名。
被这样骂,也只是低头,认错,恭恭敬敬道: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周康还没停止,“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去做那些工作,做上了就跟谈家没完没了地牵扯。”
周庭书轻叹气,“工作是工作,不好混为一谈。”
“不是谈家,你去做那个工作干什么?”
周庭书有再好的脾气也抵不了周康的暴躁,好在申嘉歆拉了他一把,拍着他的肩膀将人安抚下来,“好了好了,庭书还年轻,想做些别的也正常。等他什么时候想回公司了,就让蕴礼下来,现成的位子给他坐。”
她说得格外真诚。
完全不像是在客套。
可这话里信息却太多,谢蓁听来,都觉得胆寒,再看周蕴礼,一丝丝敛住了神色,寡淡无情。
好似没听见申嘉歆的话。
申嘉歆希望他下来,让周庭书顶上去,也不是一次两次,他哪里是没听见,是麻木了。
周康倒是一视同仁,向着周蕴礼,“就算他来了也要从头坐起,哪有捡现成的道理?”
一直坐着未发话的老太太总算忍无可忍,敲了敲桌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