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菀暗自叹了口气，认命的拿着勺子舀了点米饭就往嘴里送，她实在是饿了，先吃点再说。
勺子才走了一半，白花花的米饭上就多了菜，耳边是男人冷淡的声音：“想吃什么，直接说。”
“……好。谢谢相公。”姜菀感觉脸颊有些热，但唇角却开始上扬。
就这样，二人一个喂一个吃，等姜菀吃的差不多了，秦肆才开始自己吃。
用过晚膳，姜菀一时半会也睡不着，见男人坐在榻上用笔写着什么，她灵机一动，抱着儿子凑了过去，笑吟吟地问他：“相公是在忙公务吗？”
如果是公务，那自己还真不能看，毕竟有些机密知道了也不好。
深谙保命法则的姜菀，绝不会让自己知道太多的。
“练字。”男人淡淡地道。
这下可正好撞到姜菀心坎上，她双眸亮晶晶地又凑近了些，下意识地道：“那相公在练什么字啊，也教教我呗？”
“你想学？”秦肆挑眉看她，目光意味深长：“京城上下皆知，康定国公府的姜三文采斐然，尤擅丹青。”
姜菀一噎。
下意识地慌乱过后，她又想起来眼前的男人分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康定国公府的姜三，索性挺了挺胸脯，义正言辞地道：“相公不是都知道了吗？何苦还来嘲笑我，若是不想教直说便是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就要走，却被男人一把拽住了胳膊，“等等。”
“干嘛？”姜菀狠狠翻了个白眼，语气不算好。
秦肆低低笑了下，道：“你若是要学，就要照着姜三的字迹学，且要练到炉火纯青。”
“练就练呗，本来我也是想练字。”姜菀说完，低头亲了亲儿子，掩饰住紧张的神情。
她故意这样暴露本性，除了真的恼秦肆这男人捉弄人，也是想借机试探他，毕竟自从上次这件事之后，秦肆就从未再提过自己的身世。
虽然姜菀没在张氏那边感受到异样，但这件事毕竟是个定时炸弹，谁知道哪天就爆了？
“既然你有心，自然万事好说。”秦肆淡声说着，起身绕到她面前，将小尺西抱着放到软塌里面，随后朝对面的位子抬了抬下巴：“坐过去，我教你。”
姜菀眨眨眼，想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，倒不如趁此和男人坦白开，日后二人也就以自己的这个真实身份相处，说不定反倒会好一些？
“既然相公愿意费心，那我自然是受宠若惊了。”姜菀扬唇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笑容，提着裙子就坐到了他对面。
秦肆从旁边抽出一本书，直接递给她，“曾听闻姜三一手柳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你就从临柳体字帖开始吧。”
“柳体？”姜菀眨眨眼，有些懵。
她记忆中，没听过什么柳体啊？
秦肆定定地看着她，半晌才开了口，“你不是姜三的贴身婢女？”
姜菀真想给他翻个白眼。
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，又想了想这男人的身份，她到底是忍住了，只小声道：“未嫁给相公前，我曾在二少爷院子里打杂。”
“二少爷？姜瑄？”秦肆眯眼，语气有些灰暗。
姜菀见男人又有了之前面对石城的架势，忙不迭地澄清道：“只是打杂，连二等丫鬟都算不上。”
秦肆“嗯”了声，目光却仍旧锐利地盯着她，“既然如此，你又何故替了姜三。”
“啊、那个。”姜菀扯了扯手，有些干巴巴地笑了笑，她能说她也搞不清楚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么？
左想右想，姜菀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，只能低头老老实实地道：“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，反正就是某一日夫人突然说三小姐院子里缺人，就将我调了过去，哪知去了我就被领到三小姐闺房里，被夫人身边的妈妈一阵教导，说我从此以后就飞黄腾达了……”
“听说，你并不想嫁。”秦肆手指轻叩桌面，声音淡淡的。
这一点姜菀深知没办法糊弄，也没想说谎，索性点点头，道：“这是自然，我虽是奴婢，却因为父母在姜府主子面前颇有名望，所以一心想的是放出府外，不再做奴才，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，可若是替嫁，便要冒着天大的风险，我不想死，自然不想嫁。”
秦肆这次倒是没继续再问，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字帖，道：“今日先临两遍，明日起早上两遍、晚上两遍。”
“啊？”姜菀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翻了翻手中的字帖，见上面最少也有几百字，忍不住道：“相公，这，这得有几百字啊！”
“一共四百五十七个字。”
姜菀眼前一黑。
她好想就这样晕过去啊！秦肆这男人看上去风霁清隽，怎么这么小心眼，自己不就是承认了一开始不想嫁！
就秦如山这样的，她如果早点来，肯定也不想嫁！
虽然气的不行，可姜菀却也知道这字自己是非练不可，她之前记忆里并未有关于原主是才女这件事。
可既然秦肆这么说了，怕是不假。
若万一哪天再被人质疑，自己就算想忽悠过去，也得有拿得出手的证据。
最起码，这一手的笔迹不能差太多。
姜菀憋着气，发了狠心的练字，等临完两遍后，已经是很晚了，她就算傍晚时睡了一觉，此时也难免困意上头，有些昏昏欲睡。
秦肆早已经把小尺西哄睡放到内室去了，见她已经放下笔，索性上前瞥了两眼。
感受着旁边男人沉寂如水的目光，姜菀尴尬地咳嗽两声，欲盖弥彰的伸手去遮挡，嘴上道：“我、我之前只是勉强识些字，虽然会写，却称不上好看……”
“不止称不上，在丑字中，娘子怕是要名列前茅。”秦肆淡淡地说着，随即转身离开。
那样子，似乎是不想再看第二眼一样。
姜菀忿忿不平的把纸卷起来狠狠撕掉，拖着酸软的胳膊回了内室，临睡前，连一眼都没瞧秦肆。
小样儿，你还瞧不上我，当谁瞧的上你似的。
虽然赌了气，但姜菀这一夜却睡得极好，甚至早上醒来，整条右胳膊都不酸不痛，她惊奇地瞧了又瞧，总觉得这怕是个奇迹？
“花生，今日早膳吃什么？”姜菀心情极好的起身梳洗完，笑眯眯地问花生道。
花生只当自家夫人是因为今日店里要试营才这么开心，也跟着笑：“是夫人您最爱吃的枣泥桂花糕，老爷走之前亲自吩咐的。”
姜菀皱了皱眉，暗自冷笑。
想要以吃的收买她？不可能的。
“那就快端出来吧！”
用完早膳，小尺西也醒了，姜菀正要带着儿子去永安堂，花生就拎着笔纸出来了，一头雾水地道：“夫人，这是老爷吩咐奴婢的，说是给了夫人您就知道了？”
姜菀看着眼前的字帖和笔纸，狠狠地咬了咬牙。
秦、如、山。
竟然还真让她早晚各练两遍不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