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生被自家夫人唉声叹气的样子搞得不明所以，想了想，提议道：“夫人您是要现在歇息，还是等老爷回来一起歇息？”
“你先去看着醒酒汤吧，若是汤好了，你就烧水。”
姜菀如此吩咐完，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欠。
她今日起的不算太早，却架不住忙碌了一整日，估计明日还要早起，既然秦肆不回来，自己还不如早些休息了。
姜菀原是想等烧好水梳洗下再睡，哪知她太过疲惫，直接就趴在小桌几上睡了过去。
秦肆一进门，就瞧见女人面容朝外，分外安静温婉的睡容。
“老爷，您回来了啊！这是夫人刚刚吩咐奴婢煮的……”
花生听到动静，忙端着醒酒汤过来，话才说一半，就见自家夫人靠在软塌上沉沉睡去的样子，不由一怔，下意识地闭上了嘴。
男人回过头朝她吩咐道：“把汤放下，你且下去吧。”
花生下意识地“哦”了声，紧接着动作利索地把醒酒汤放到桌子上，连姜菀都顾不得管，扭头就退下了。
等人走了，屋里只剩下秦肆和姜菀两个人，气氛一时静谧微妙。
男人慢慢地踱步过去，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。
姜菀睡意朦胧间，只觉得一股酒气扑入鼻息，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，想要翻个身却又在下一瞬间惊醒了过来。
不对，自己不是还没梳洗？
这个念头一起，她立马睁开眼，恰好就与男人意味莫测的目光对上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，“你、这、相公回来了啊？”
男人闻言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大概是喝酒的缘故，声音有些含糊，不似往日那般冷淡：“你怎么睡在榻上了？”
“我、我也就是一不小心睡过去了。”
姜菀轻咳了下，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男人怀里，忙挣扎着要下来。
秦肆也没阻拦，不仅放她落地，甚至还伸手扶了她一下，道：“明日我让小庄子陪你一起去店里，有事就让人去县衙里找我。”
“好。”姜菀下意识地应了。
好像喝了酒的男人格外好说话，比起往日里的冷矜自持，更多了些人情味儿。
姜菀也没继续多说什么，得了自由就往外走，才抬脚就被男人一把拽住了，“去哪？”
“我去端水帮你擦擦脸。”姜菀无奈地说道。
“哦。”
男人放开手，她立马又往外走，瞄了眼厢房，见那边都没烛光了，琢磨着花生怕是真的歇了，也就没去叫人，自己跑到小厨房端了水回屋，帮秦肆拧了帕子一顿擦手擦脸。
大概是真的喝的有些多，秦肆自始至终都非常的安静，甚至可以称得上乖巧。
姜菀虽然心里纳闷，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，帮他简单的梳洗了下，又拆了发冠，这才推着男人催促：“时辰不早了，你快睡吧。”
男人见她还要往外走，下意识地问了句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去梳洗下。”姜菀叹了口气，继续解释道。
“哦。”
“也不知道怎么喝酒了这么粘人，跟个小孩似的。”
姜菀一边嘀咕一边出门将水倒掉，又重新打了新的水，自己随便洗了把脸就回了屋里。
等她掀了帘子后，才发现秦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睡了过去，呼吸沉稳又绵长，安静的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白日里冷淡矜贵的县令大人。
姜菀不知不觉地坐到床边上，难得认真打量了一番。
不得不说，秦如山五官俊挺清隽，虽然眉眼间总是萦绕着一股病弱，但因着此时他喝了酒，脸颊微微泛红，反倒是冲淡了不少原有的病气，越发像个正常的人了。
好半晌姜菀才回过神来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有些默默地想着，也不知道以后儿子长大了像谁，若是秦如山与自己有个女儿，也不知道像谁多些？
这念头才起，姜菀就立马给按了回去。
她连忙拍了拍有些烫的脸颊，怀疑自己怕是也喝了酒。
一夜无梦。
次日一早天还未亮，花生就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门喊她：“夫人……”
姜菀睡得沉，压根没醒，反倒是秦肆被因着昨夜忘了喝醒酒汤，整个人都有些睡得不安稳，一下子就醒了。
“这么早，找夫人何时？”男人揉着太阳穴，语气微冷。
原本就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惊醒了老爷的花生闻言，顿时小脸一白，隔着房门都慌了手脚，急急的道：“奴婢不是故意要吵您的，是夫人昨个儿临睡前让奴婢这个时辰唤她起来，说是店里还有事要做。”
秦肆闻言眉头一皱，半晌才道：“知道了，你先去吧。”
花生虽然有心想再留下喊一喊自家夫人，但老爷发话了，她又不敢不应，只得惴惴不安地走了。
姜菀也没想到自己今个儿竟然是被秦肆唤醒的。
她有些尴尬地拥着被子坐在床上，目光却时不时地瞟一眼旁边看书的男人，道：“相公今日不当值？”
“时辰还早，不急。”男人说着伸手翻了一页书，因着刚醒，声音颇为懒散。
姜菀闻言“哦”了声，不好意思说那你能不能先起床别挡着我下去。
但她不说，男人也就当真不动弹。
偏偏原本每日都会自动进来服侍的花生也没了踪影。
姜菀那个无奈啊，最后只好斟酌了下语气，温婉地开口道：“相公，你若是不着急，要不就先让我起来？”
“外面天色还暗，夫人起这么早，要做什么？”秦肆目光总算从书上移开，懒散地落到了她的身上。
明明男人的声音平淡，但姜菀却莫名地觉得心虚。
半晌她才反应过来。
自己正儿八经的为店里忙碌，心虚什么？
想通了以后，姜菀不免挺直了脊背，假意笑着解释道：“知味堂今日要宴请诸位世家夫人，所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，相公抬抬腿，我要抓紧收拾了。”
男人淡淡地“哦”了声。
却一动未动。
姜菀不禁磨了磨牙，牙龈有些痒，想咬人。
“相公……”
“夫人是宴请早膳不成？”男人斜斜地瞥了她一眼，似笑非笑。
姜菀恨不能仰天长吼一嗓子，管你什么事！你就老老实实的抬一下腿，是能死吗？
但这话她不能说，怕刚穿好的马甲再掉一层，只能憋着气，柔柔地道：“相公误会了，虽说今日是宴请众夫人，但也是想借机推出知味堂的新菜品，只不过这道膳食有些特殊，需要的食材都要求一个新鲜，所以我待会儿要跟金檀她们几个一齐出城去拉食材。”
正说着，外面院子传来一阵脚步声，紧接着花生敲了敲房门，硬着头皮道：“老爷、夫人起了吗？店里的金娘子在院子外面等着了。”
姜菀闻言也顾不得许多了，扬声应了声：“你先让金檀到外面厅里坐着，我马上就好了。”
“是，夫人。”花生终于听到自家夫人的声音了，差点喜极而泣，说完就转身去院子里请金檀去了。
“相公，既然你不愿动，那就别动了，我自己来。”姜菀急急地跟男人说完，故技重施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，抬腿就要钻出去。
正打算抬腿的秦肆见状，略一挑眉，悄悄地将腿又收了回去。
夫人难得主动，他要给些机会才是。
姜菀生怕男人动弹，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地，总算是安稳的到了床边，她忍不住长松了口气。
“夫人要去哪个地方拉食材？”男人突兀地出声，让姜菀险些将才拿起的鞋子甩出去，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，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，半晌才道：“昨日是金檀她们几个去看的，具体我也不知道，但估摸着应该就是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子。”
秦肆闻言挑了下眉，总算是没再说什么。
因着被男人这一耽搁，姜菀即便是加快了动作，穿戴整齐后时辰也不早了，她顾不上吃饭，出门就要走。
花生在一旁拦都拦不住，只好叹着气回到厨房装了满满一食盒的糕点送了过去，不忘对丁香几人叮嘱道：“夫人滴水未进，劳丁香姐姐与金娘子路上多看顾些，让她好歹吃上一些，糕点我装了许多，你们也可以一起。”
“好，麻烦花生了。”丁香接过来食盒点头应道。
那边儿姜菀已经和金檀、长姝上了马车，就等丁香了，不由掀了帘子催促她道：“丁香，快些，已经要迟了。”
丁香忙回头应了一声，匆匆朝花生点点了头，走了。
马车刚出府，姜菀就听到外面响起竹清说话的声音，不由“咦”了一声，掀开帘子一瞧，外面可不就是竹清！
“竹清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姜菀讶然地问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