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，知道了……”
叶敬元的烟丝终究没裹上，干脆又一把塞回口袋里：“你说她出村了？她去了哪里？”
“看样子，应该是朝下河村那边去了。”
“还好还好。”
她外婆家就在下河村那边。
叶敬元又突然回头：“你说，她是不是受了委屈？”
“这个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根本不用问，最近韩雪丽在村里的日子不好过。自然，跟着韩雪丽混的叶青箐，日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。
叶敬元坐到一旁的凳子上，又把烟丝拿出来慢慢裹，只是目光有些空。
“爸，要不我去把人带回来？”
说到底，她终究是叶建斌的妹妹。
眼下小姑娘走错了路，走岔了道，也不能让她一条道走到黑。
如果她真做了什么错事，也是给叶家抹黑，绝不会说韩雪丽一丝半点儿不是。
“不用，这事我来处理吧。”
叶敬元最终还是摇了头，“我走了，记得关好门窗。”
“知道。”
于若曦应下，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：“爸，这是我在城里买的。这东西精贵，我没多买……”
她递过来的正是麻圆，两个拳头大小的麻圆，金黄金黄的，散发着惊人的浓香，居然还是热的。
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的，这种东西都能藏着。
“好好，我要一个就够吃了。剩下的，你给小石头当零嘴吧。”
“都给您，小石头有呢。”
于若曦强势塞给他，又看了眼左右：“雨下大了，爸您路上注意点儿。”
“嗳。”
叶敬元拿着麻圆，冒着雨离开了。
这些天他吃和于若曦母子等人一起，住还是住在老，二建平家。
可于若曦却不知道，叶敬元下山后并没有去叶建平那里，反倒转身去了老大叶建国家里。随后，就和莫米又一次激烈争吵。
若非叶建国的大女儿叶春燕找过来，她都不知道。
“来了来了，燕子，这下雨的天，你怎么半夜跑过来了？”
于若曦一边穿衣，一边问道。
妞妞和小石头明显也被惊动了，都揉着眼坐了起来。
“小石头，你照顾好妹妹，麻麻有事出去一下。记住，除了麻麻回来，就是熟人来了也不能开门。知道不？”
她殷切交待。
“知道了。”
小石头小大人般点了头，还帮妞妞提了提被子。
看着两个马上就满五岁的孩子，于若曦又一次提醒自己，得赶紧给两个孩子分床睡。
春燕哭得厉害，不停地催促。
“三婶儿，您快点儿呀，呜呜呜……”
“来了来了，走吧。”
于若曦关上门，又让孩子从里面把门拴上，这才跟着叶春燕离开了。
路上，叶春燕也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。
看着抽噎的孩子，于若曦突然想起来：“春燕，你也满十二岁了吧？”
“嗯，我六月份满的十三。”
难怪，这孩子个头都比她矮不了多少了。
“是你自己来的，还是别人让你来叫我的？”
“我、我自己来的，三婶儿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半夜吵醒您的，是奶，她太可怕了。家里的碗都被她砸碎了。我害怕……”
“不怕，啊。咱们一会儿就到了。”
于若曦安慰她。
也不管叶春燕是自己来找她的还是有人指使，她知道了这事，不出面不好。出面的话，沾染上大房的事儿，莫米那关恐怕又不好过。
真是让人为难。
不过她终究不能不去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“那，晚些我去了你家，不管我说什么，你都得配合。懂吗？”
她问叶春燕。
叶春燕忙不倏地点点头：“懂，三婶儿您放心，我一定配合您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于若曦满意了，这孩子通透，比她家两个大人都通透。
更聪明。
可惜了，是个女孩子。否则，在叶家这种注重传承的人家，就该顶起大房长孙的责任来。
也正因为她是女孩子，在于若曦的了解中，她好像就读了五年“老三篇”就辍学了。
没办法，谁让她摊上那样的父母了呢。
叶建国家院门大开，屋里点着灯。
莫米披头散发半坐在地上，扯着嗓子哭得很有节奏。就是干打雷不下雨，脸上看不到半点泪痕。
地上碎瓷片不少，看得出来，大房吃饭的碗恐怕有一半都在地上了。
叶敬元黑着脸坐在凳子上，看见她进来，沉默地抽着烟。
小女儿叶春花紧紧依偎在莫小兰身边，缩得好似鹧鸪不吭声。而莫小兰怀中抱着孩子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孩子的背，嘴里还发出音节哄孩子睡觉。
一家子似乎都在这里了，唯独当家人叶建国不见踪影。
“爸，妈，大嫂。”
于若曦跨进门口叫人，把自己身后的叶春燕拉出来：“刚才我想着一直下雨，怕咱们家揭了瓦片的房子被泡坏，想着去看一看。结果看见春燕正蹲在路边哭。我想着一个女娃淋了雨不好，就把她送回来了。”
叶春燕有些慌张，还是勉强笑了下。
“喔，那倒是谢谢你了。”
莫小兰坐着没动，嘴上说谢，却拿眼瞪叶春燕：“死丫头，还愣着做什么？不知道把你奶搀扶起来？”
这分明是指桑骂槐。
叶春燕慌忙上前去扶莫米，于若曦依然站在门口没动，看着莫米故意拿乔就是不起来，反而嚎得更大声了。
于若曦耳朵被刺得难受，看莫米都准备翻脸了，才慢悠悠地上前。
“爸。您的腰不好总喊疼，不能久坐。眼下看天色也不早了，您该早些休息。”
“嗳，知道了。”
尽管他掩饰得很好，于若曦依然看到了对方在开口前松了一口气的瞬间。
叶敬元起身，抖了抖身上沾染到的泥尘，转身就往外走。
“叶敬元你给我站住！”
刚走了几步，就被莫米拽住了裤腿：“今天你不一五一十说出个道道来，你就休想离开。”
“放开！
“不放不放我就是不放，叶敬元你这该死的老东西，你好狠的心啊！虎毒尚且不食子呢，你连你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，一心一意要维护这个烂心肝的女人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