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石头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吗？是不是着了凉？”
一只大手覆盖上他的额头。
那是麻麻的手，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凉意的温暖，瞬间唤回了他飞远的理智。
他赶忙笑了笑，拉开麻麻的手摇了摇头，示意自己很好。
逆转乾坤，死而复生。
谁能比他更好？
“是不是被魇着了？孩子还小着呢，法院那种地方就不该带孩子去。”
柳姨也很关心，赶忙过来摸摸孩子的头：“应该没什么事。回头我烧一壶开水给他做做热敷，再捂着被子睡一觉，睡醒就好了。小孩子嘛，恢复力强。”
“谢谢柳姨。太麻烦您了……”
于若曦赶忙道谢。
“别说麻烦，我还想麻烦你这位叶嫂给我家崽牵线搭桥呢。”
一句话，众人反应不一，又哄堂大笑起来。
于若曦自然明白柳姨的意思，柳姨很中意辛子茜。周老，二似乎也对辛子茜有几分意思。
可惜，襄王有梦神女无心。
上辈子发展到后期，辛子茜便一直是叶建斌的左膀右臂，可没少惹韩雪丽吃飞醋。
如果把这她和老，二凑成一对……
似乎很不错！
看了眼脸色发红的老，二，于若曦朝柳姨无声地笑了笑，交换着彼此都懂的意思。
柳姨瞬间欢快了，频频招呼众人吃菜。
现场气氛一片和谐。
唯独莫米，端着碗恶狠狠地吃着，仿佛饿死鬼投胎般。
众人的欢笑落到她眼里，越发让她怒火中烧。
“咳咳咳！”
她重重咳嗽了两声。
柳姨瞟了她一眼，默默把伸到莫米面前那份菜的筷子收了回去。
叶建斌和于若曦依然依然吃吃喝喝，说说笑笑，似乎全然没察觉她的愤怒。
她愤怒，她委屈！
气得她起身刚要摔筷子，旁侧的叶建斌目光突然转向她。
那一眼，看得莫米头皮一激灵，原本要开口的话瞬间吞了回去，焉巴巴坐下，再不敢作妖。
饭后，于若曦替小石头热敷时，柳姨还热心的过来帮忙。
“多捂一捂，别看这种方法笨，却顶事。老中医针灸，拔罐，道理都是雷同的。不过要注意别烫伤了孩子娇嫩的皮肤。对了，咱们明天去哪里玩？”
“去码头那一带吧。”
上次她虽然在码头集市吃了亏，却不得不说，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。
她打算考察一番，看能不能把厂里的无烟蜂窝煤推销过来。
“行。咱们就先沿着江边走，先去司法鉴定那边，再去码头逛一逛。”
柳姨看了眼屋外，吃完饭莫米就推说不舒服，不洗脸不洗脚又更不洗澡，直接就睡下了。
即便这样，那间屋子依然“哎哟哎哟”的叫唤。
显然，是憋着气打算折腾人呢。
“你那位婆婆，瞧着恐怕不太对。”
柳姨这句话说得，可进，可退。
其实在几人进门时，她就察觉了那位老大姐不对。不仅是莫米耷拉着的老脸，最主要是，不仅是叶建斌这个儿子和于若曦这位儿媳妇，就连自己儿子对她的态度也分外漠视。
自己的儿子她还能不知？
多半是有故事，否则，他不会用那种态度对待一个老年人。
果然，老大姐随后的一系列的做派肯定了她的看法。
“她年纪大了，身子骨不好，总是这里或那里不舒服，打扰您了，真不好意思。”
于若曦并不打算多说什么。
如果柳姨有心，很多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原因。如果无心，她说得再多，也不过给对方徒增一个笑话。
“年纪大了就是这样，你们做小辈的也不容易。”
柳姨也不好多说，随意拿话岔开了。
不过也正因为如此，反倒更高看了她两眼。
很多女人受了委屈吃了苦，就喜欢抱怨，喜欢闹腾。
却很少想到，抱怨很多时候，只是让旁人看你的笑话。你在抱怨时，一开始，对方确实会对你报以很高的同情心。可第二次，第三次，耐心和同情心褪去，就徒增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。
过多的抱怨，更会使身边人耐心耗尽，化为厌恶。
这也是很多时候，错的分明是旁人，可令人厌恶的人却是自己。
于若曦年纪小却看得清，非常难得。
敲定了行程，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出发了。
两个孩子知道今天要去玩，起床穿衣吃饭都特别积极。反倒是莫米，一起床就闹着要叶建斌去救叶青箐。好说歹说也说不通。
彻底惹怒了叶建斌：“现在我们去鉴定所。你要么和我们一起走。要么，你就留在这里。等我们办完了事再来找你。你自己选。”
莫米什么都不选！
她破口大骂，一定要让叶建斌去接叶青箐。
这一带附近住的，大多数是高干子弟，家属院里的住户大多都非常有素质。
猛然出现一个撒泼打滚，不断咒骂的老太婆，着实令人侧目。
“妈！”
叶建斌脸上青筋突突地跳，感觉这辈子自己就从没有这么丢脸过。
“那地方是我说话就能算话的地方吗？你再不起来，我就真的走了。我说话算话！”
莫米哭得越发厉害了。
叶建斌黑透了脸，转身就走。
于若曦见情况不对，赶忙上前拉扯莫米：“妈！妹妹这事人证物证俱在，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。真不是建斌说句话就能减刑的……”
“闭嘴！都怪你这个丧门星。”
莫米怒骂：“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整天教唆老三和我作对！
还有老三你！你就是舍不得那份工。
他们说，只要你愿意，你完全可以把青箐保出来。你就是巴不得她进去受罪。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！
老娘真是后悔，当初生下你就把你滃死……”
莫米骂完于若曦，又指着叶建斌的鼻子骂。
骂得叶建斌额头青筋突突直冒。
偏偏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孝字当头，什么都不能做。
“妈，你能不能讲点道理。
你当法院是我家开的吗？什么叫我说句话就行？
我整天辛辛苦苦奔忙，就是为了养家糊口。你说这些话，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。
走！她喜欢骂就让她骂个够！”
叶建斌拉住于若曦的手就走，连头也不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