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过饭后,陆凛再次躺在榻上,如今他脱起衣服已经是驾轻就熟,云潇月一手拿着针包,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轻抬脚尖,目光落在陆凛身上,宛若一个逼迫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。

    拘谨作为一个男子,第一次有种被人盯得不敢抬头的感觉。

    待陆凛躺好以后,云潇月迅速替他扎好了针,整条腿十几根银针扎着,陆凛一动也不动,只听旁边云潇月十分真诚的建议道。

    “王爷,不如我们试试新花样?”

    这话怎么听怎么变味。

    “什么花样?”

    陆凛马上警惕起来。

    云潇月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实验各种行针手法,提插捻转、轻弹针柄、晃动针柄……她新学得的行针手法都用了个遍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感觉针感加强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有。”

    她都快把针摇飞出去了,能没有针感吗。

    云潇月不由得轻笑出声。

    陆凛平常看起来是个冷面罗刹不苟言笑的,没想到细相处起来还有种颇耿直的萌感,相比较第一面不太友好的印象,她对他也略有改观了。

    “王爷深得皇上信任,皇上将大理寺事务及京郊大营的兵符都放心交给王爷掌管,可见是极为倚重王爷的。”

    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,陆凛是个忠臣。

    他不仅仅是守护陆家的江山,更是在守护北陆黎明百姓的江山。

    陆凛闷声“嗯”了声,算是赞同她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可是皇上也十分宠信高家。”多年来,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,年年都有新人入宫,哪怕皇后已至中年,他心里最在意的仍旧是她。

    爱屋及乌,因此高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高皇后之父资质平庸胸无大志,皇后入宫前他仅官至五品,在上京城内算是一小官,那时皇上为挟制多方势力平衡,选了不上不下的高曦月任中宫皇后,也是看中了岳父没什么大志向,只祈求能平安荣退,因此宠幸皇后时亦不用背负太多精神压力,逐渐便种下了情根。

    可万万没想到高家生出了高君怀这个杀才。狠辣深沉,借着皇后这个天梯一路往上爬,如今已掌握了朝堂大半权势。

    皇上却已年迈,加之久病体弱又对皇后有情,此刻他已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的果决冷静,对高家一放再放。

    未必皇上就不知道高家的所作所为,只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。

    此时外戚已成为朝廷最大的毒瘤,哪怕是陆凛从中斡旋,每年从朝中请辞避难的忠臣也是越来越多。

    偏偏陆凛没这个野心,皇上自小疼爱他,他视这个父皇犹如以星望月,否则以他的地位能耐,现如今应当已立储协理政务了。

    实际说来,陆凛虽上过战场聪慧无极,武能身经百战少年战神,文能饱读诗书处理大理寺诸多疑难杂案,终究还是个被宠大的孩子,尚未经历过的情感方面的毒打和历练,还是个单纯的孩子。

    永远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指望,哪怕对方是宛若天神的父亲。

    “王爷就从未想过自己上位,以自己之力铲除高家吗?”